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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去活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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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去活來

見義勇為被捅到要害,臨死前江萊想他的人生才剛開始就這麽結束了,不甘心啊!

突然後腦被重重砸了一下,模糊的意識逐漸清晰。劇痛讓江萊忍不住想罵人,他都快死了怎麽還有人敲他腦袋,是嫌他沒死透嗎?

江萊猛地睜開眼睛,哎?眼前不是案發現場,而是古裝群演打群架?顧不上多想,他擡手想說別打了,我還活著趕緊叫救護車啊,還有沒有點良心了。

目光觸及到擡起的手臂,江萊怔住,他晃了晃不屬於自己的小胳膊,再看渾身上下沒有一個零件是對的,這令他遍體生寒。

等江萊理清來龍去脈後很是無語,現在的他是異世無良小混混、賭坊打手,與家人不睦,與鄉鄰不和,走在街上被人背後吐唾沫的存在。

上一世結局英年早逝,這一世開局人嫌狗厭,這死去活來的倒黴人生啊!

不能動、千萬不能動,江萊往腦後摸了一把,手上全是血,他忍著鈍痛在墻上小幅度地蹭了蹭,原本一小塊血跡變成了一大片,看著很嚇人。

等張通把來賭坊鬧事的人趕走,才看見坐在地上兩眼直勾勾、身後墻上全是血的江萊。這小子不會是沒氣了吧,他快步來到江萊跟前抓住人的肩膀晃,江萊兩眼一閉像面條似的癱在他身上。張通心裏咯噔一下,趕緊用手探探鼻息,還好,人活著。

賭坊受傷的人不少,張通找來郎中挨個看,大都是皮外傷,看著嚇人但都沒有傷及筋骨,唯獨江萊傷了腦袋昏迷不醒。郎中拿二寸的銀針紮進合谷穴他眼皮都沒動一下,張通怕人死在他這不好交代,就派人把江萊擡回六裏莊。

江全和王氏嚇得半死,掏光了家底買了據說有五十年的人參給兒子灌下去,江萊這才“活”過來。就這樣暫時離開賭坊在家養傷,期間江萊大概了解了原身和這個朝代的情況。

大安王朝——貧窮落後的古代農業社會,江家是六裏莊的普通農戶,日子過的不好不壞。江萊作為小混混,大惡不犯小事不斷,給家裏惹了不少麻煩。

這次械鬥,原主被人推倒腦袋磕到桌角然後就換了他。當時江萊第一個念頭便是脫離賭坊,那可不是什麽好地方,結果還算順利。身體雖無大礙,但他就是提不起精神走出昏暗的房間。

任誰前途一片光明突然被發配到這裏都難以適應,沒有撞墻而亡都是他心理素質過硬。說倒黴吧他又活了,說幸運吧這裏的一切都讓人難以接受。幸與不幸都要活下去。

“哎!”在不知嘆了多少氣後,江萊聽見江家的大門被哐哐砸響,不多時傳來一群人的吵鬧聲,難道是來探望自己的?如此原身的人緣也不算太差嘛。

江萊正等著哪個親友送關懷,突然聽見一女人高聲道:“江萊要是死了,我們的銀子找誰要去?你江家可還認?”

江萊:“……”果然白日做夢要不得。

除了在賭坊做事,原身還經常帶著仨小弟向小商販收保費,做小買賣的本就不易更不想給自己找麻煩。後來也不知是誰開了個頭去江家討要銀子,江家竟然給了。

從那以後上江家要銀子的人就沒斷過。原身還以為自己有本事,殊不知江家賠出去的只多不少,也因為這個原因江家收入的大半幾乎都搭在了他身上。

糟心事都是原身幹的,江萊不準備出這個頭,他躺在床上繼續挺屍。外面吵鬧了一陣終於安靜下來。

又養了幾天,江萊總算踏出房門,他從房間裏翻出一本破舊的《三字經》,書都快被翻爛了,也不知誰這麽勤奮。裏面大多數字都認識,陌生的世界能夠認得這裏的文字也算是一種安慰吧。

正看得出神,江萊感覺胳膊上有東西在爬,轉頭就見一條肥肥胖胖的綠毛蟲正往卷起的袖子裏鉆。頓時雞皮疙瘩起一身,他一個彈跳把毛蟲抖下去。

待他一腳滅了毛毛蟲,擡頭看見穿著短衣短褲的小胖娃兩手攥著衣角,惴惴不安地瞄他一眼、低下頭、再瞄一眼,這小眼神一看就有問題。

“你幹的?”江萊故意板著臉問。

江墩兒委屈巴巴地說:“二、二爺爺,胳膊酸。”

看看掉在地上的蒲扇江萊恍然大悟,同時一陣心虛,剛剛逗小孩兒讓他給自己扇風,然後自己看書太投入就把孩子給忘了,這是把娃累著了。

不過這小東西蔫壞啊,累了也不說而是往他身上放蟲子。江萊攔腰抱起江墩兒把他橫放在膝蓋上,在他小屁屁上輕輕拍了兩下,“胖墩墩你膽子不小哇,還敢不敢了?”這小娃咋不知道怕呢,那麽滲人的毛毛蟲他也敢用手抓。

江墩兒像被捏住肚子的青蛙,撲騰著胳膊腿:“不是胖墩墩,是墩兒。”

扛著青草剛進院門的江梅正好看見江萊打孩子,她把豬草往地上一摔,怒喊:“江萊你還是不是人?墩兒那麽小你打他幹什麽?你能不能有做二爺爺的樣兒?”她瞥了一眼地上的書,“破書拿出來幹啥?你識字咋地?”

江梅麻灰的上衣前襟和褲子都有大塊的補丁,兩只鞋前面也露出腳趾。頭發幹枯發黃,又因扛過草的緣故,現下亂的跟雞窩似的。

被小丫頭指著鼻子訓,江萊也沒生氣,以原身的做派罵兩句都是輕的。江萊一時興起想逗逗她,“大侄女啊!這麽跟你二叔說話可就是你的不對了,小心我叫大哥罰你哦。”他把江墩兒放到地上。

別看江萊今年才十五,他在江家的輩分可不低,江家四代同堂,江萊排在第二梯隊。江家大哥江元福比自己大了二十五歲,三個侄子也比自己好大幾歲。全家就九歲的侄女江梅和三歲的江墩兒比自己小。

江墩兒喊他二爺爺,江萊下意識地想自己今年貴庚?如何就做了爺爺。就算前世也沒活到做爺爺的年紀啊。

之所以有這樣的局面是因江母王氏生了大兒子後肚子便一直沒動靜。好在長子江元福爭氣,接連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,幾年前大寶也娶妻生子,墩兒便是江家第四代。

大兒子多子多福也算彌補了老兩口的缺憾。只是誰也沒想到王氏四十後竟生下了江萊,所以江全夫婦對這個老來子格外疼寵,結果寵出個任性妄為的敗家子。

全家早有不滿,但有江全和王氏壓著誰也不敢對江萊做什麽,唯獨江梅頗有反骨,別人不敢說的她敢,因對二叔不敬沒少挨她奶奶的打,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肯服軟,也是個倔丫頭。江萊倒是覺得這孩子有個性。

江梅插著腰:“哼,就知道告狀,家裏的銀子都給你敗光了,要是有良心你就安分點。”敗家玩意兒,一想到被他吃下去的人參是他們家幾年的積蓄,還有賠給人家的銀子,江梅心疼的跟針紮一樣,她擼了擼胳膊提起地上的豬草重重扔到墻邊,好像那困草是江萊似的。

“哎!”江萊嘆口氣,江家人的怨他看在眼裏。但這不是短時間內能改變的事。他把胖墩墩的侄孫兒拉到跟前,從地上撿起蒲扇給娃扇風,“你可聽說過浪子回頭?我如今可是改了,今後大侄女不能冤枉二叔了。”

江梅一臉看傻子似地盯著江萊,然後轉身抓起一把豬草狠狠地扔到墻外的豬圈裏,“從小到大你幹過幾件好事,你能學好,咱家豬都能考狀元。”

嘿!瞧把你厲害的,拿他跟豬比,江萊嘴巴也不弱:“咱家豬這麽聰明?難道是大侄女你教的?哎呀,沒想到啊,我侄女還是夫子,豬都能教,厲害呀,要不你也教教二叔?二叔也想考狀元。”說完江萊就覺得臉疼,他這是要和豬成師兄弟了。

江梅不屑,“考狀元?你當狀元是紅薯?說考就考,你還不如回屋做夢,夢裏啥都有。”

兩人的嘴仗越來越激烈,墩兒有些怕,他看看二爺爺又扭頭看墻邊瞪眼的小姑,小娃拍拍江萊的胳膊,小聲道:“二爺爺,不吵。”

江萊眨眨眼,心想自己也真夠無聊的,快三十的人了跟小丫頭吵得有來有往,還沒吵贏。不過與江梅吵一吵心口堵著的郁氣似乎順了不少。

這時王氏從廚房走出來,“大丫,你亂說什麽呢。”她早就聽見院中爭吵,忙著炒菜便沒管,誰知這丫頭還沒完沒了。江母最見不得有人說她寶貝小兒子,親孫女也不行。

大嫂劉桂花怕女兒挨婆婆的打,她從廚房探出頭來,大聲呵斥江梅:“大丫,快給你二叔道歉,不然娘揍你。”她自己打總比婆母動手輕一些。

江元福與兩個兒子進來聽見媳婦的話,就知道閨女又惹二弟生氣了。江大哥放下鋤頭,在心裏嘆氣。

二弟在屋裏躺著的這些天,沒有債主登門,是家裏最平靜的日子。今日出了房門也就意味著這個家又要不安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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